(一)
一。夜幕终于降临这座城市。从酒店里出来已是深夜11点了。合伙人趁着醉意排了排我的肩膀,说:“今晚我送你吧。”我歉然一笑,应道:“不用了范总,我有车。”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径自往停车场走去。看到自己的马自达6 心情好多了。坐在车里,甩甩头发决心把晚上的无聊打发过去。我弯腰脱下了6 分的高跟鞋,仍在后座上。发动了马达,我不紧不慢的穿上nike. 踏下油门,缓缓驶出停车场。初夏的夜晚总是让人不愿意回家。我漫无目的行驶在大街上,车速减至40迈。风吹过我的车窗,拂乱了我的头发。按开CD放的是EGLES 的老歌。路边的行人因歌声都回头来看我,我暗自撇一下嘴巴,继续前行。乱发惹的我脸上痒痒的,我在一个稍微僻静的巷口停了车。车停了,歌声也住下。我在挎包里找了根皮筋随意的扎上了头发。正准备继续前进,却猛然发现了身边的“黑色沸点”。居然这里有这样一个BAR.我坐在车里,顺手拿起副驾座上的mild seven点燃。平时我是不吸烟的。天晓得此时此刻这包烟哪里来的。黑暗中我兀自熄了车灯。如水的宁静,丝丝袅袅的烟。一只烟其实是自己烧完的。我摁灭了烟头。便下了车。
二。离开了马达轰鸣的6 ,平底的鞋子让我感觉自由而又舒畅。伸手推开了“黑色沸点”的门,扑面的是所有BAR 里的气息和声音。一直走到吧台,我用右手中指扣了扣台面。一个小男孩立刻过来“小姐,要点什么?”“苏打水,不要加冰”。屋里的冷气开的很足,在初夏的天气里,很少有地方会开这么足的冷气。
水端上来后,服务生便离开了。我双手握着杯子,开始看周围的环境。吧台其实是比较偏的位置,前面就是一个小舞台。几束灯光淡淡的照下来,一个长头发的男孩在若有若无的在弹guitar. 声音似乎是不想打扰这个热闹的夜晚一样,弱到不可闻。不过,我还是听得到的。周围的人们闹哄哄的在玩乐。撞弹球的声音和奶油的香味掺和在一起。使你根本分不清这是哪家酒吧,除了面前的这个男孩。
三。我开始仔细打量他。他很随意的坐在高凳上,低着头,白色的T shirt ,深兰仔裤和白色的帆布球鞋。长长的头发垂在他面颊上,盖住了他的下巴和脖子。
我甚至猜想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时,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我。这时我才发现,我离他好像有点太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暗自的抱怨道。顺势低头喝水。
我开始向四周看,避免眼光再落到他身上。因为此时此刻起身离开就显得太不礼貌了。可我觉得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难道我坐的实在离他太近了?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又看他。他长的很秀气,也在看着我。我冲他点了一下头,他报以重重的扫弦音。算是认识了,我对他举了举杯子,他微微一笑。他露出牙齿笑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也年轻了10岁,回到了他的年纪。一时间有些迷茫。
只有再低头喝水。
四。乐曲停了,他起身走到别的地方。舞台一下空了,只有那把他刚刚抱过的琴。他的朋友在另一处的黑暗中。不时听到几个男孩的笑声,看到的是恍惚的白色影子。我感觉自己仿佛坐了很久了。一动不动的坐在高高的皮凳上,高到自己都不敢乱动。我用手指擦粘在杯子上的唇膏印,摇晃的水几乎溅出杯外。“一直是一个人么?”我猛抬头,却是那个男孩在我面前问我。“啊,是的呀。”我随即回复微笑,不想失态。其实我想说在等朋友。舞台的灯光熄灭了,我的周围暗了很多。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游戏室和舞池那边,这里算得上清净了。他站在我面前,个子和我坐在高凳上差不多。我平视着他的眼睛,深深的藏在他长发下的眼睛。他的头发使得他的脸看上去很消瘦,却也掩盖不了他的帅气。“帅气?”
我暗自笑了一下,现在这个年纪居然还说这个字眼儿。
五。他饶有兴趣的把胳膊支在吧台上,歪头看着我。“一个人?”他又说。
“是啊是啊。”我叹气道,“一个人不行吗?”他开始摸口袋里的烟。我顺手提上了我的mild seven. “别客气。”我没等他开口。他咧嘴笑了下,也没有说话。
烟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燃烧,我竟然莫名其妙的羡慕那支夹在他手上的烟。他薄薄的嘴唇轻轻的抿着,直直的鼻梁刻画出他分明的轮廓。他转过身来,脸靠我非常的近。他吐一口烟出来,烟碰到我的面颊,轻轻的挥散开去。也轻轻的触动了我的头发。我歪头撩了撩额上的碎发,问:“你多大?”他没有说话,只是转到我身后,把烟轻轻吐到我的脖子上。我闭了眼睛,感觉他身体里面呼出的气体的抚摸。几丝乱发垂落到我的颈前,扰的我不能保持平静了。
六。我挺直了身体,微微后仰,便顺理成章的靠在他的身上。他把下巴搭在我的肩上,呼吸声音徐缓而有活力。我轻轻侧头,鼻尖碰触到他的脸。我闻到他年轻的气息,幽幽散发在我身体的周围。他双手环过我的腰,把我又往他怀里拉近了些。他开始用嘴唇碰触我的脸和鼻子。这或许算不得亲吻,只是一点一点的碰触。柔软的碰触。我闭了眼睛默不作声。我甚至觉得他在唱歌一样,周围并不象我想像的那样安静。“喜欢这样么?”他哑哑的问我。“是的,喜欢。”他松开了我,把高凳转了过来,我们脸对脸的望着。我抬手拂开了垂在他脸上的头发,仔细看他。的确只是一个大男孩。我把手插入他的头发里,他便低头吻我。我们都吻的很熟练,当然也不缺乏激情。他没有很粗鲁的动作,细致而又专心的吻我。
我用舌尖舔他的嘴唇,他便用牙齿轻轻咬我。这种默契真的是好久都没有了。
七。那个深深的吻持续了好一会儿。及待分开,突然觉得这个夜晚的歌剧已经在拉开序幕了。我瞪大了眼睛看他,想知道他的决定。“下来啦。”他轻轻托着我的腰,把我从高凳上半抱半拽的弄下来。我顺势跳下凳子,在地上轻轻跳了两下,脚有点麻。我的身高恰好达到他的耳上,我估计他有1 米76吧。他的胳膊也很自然的搂了我的肩膀。他回头向坐在角落里的哥们吹了声口哨,那边传来一阵哄笑。我感觉自己好像变了质一样,浑身不自在起来。我把手抄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努力装出毫不在乎的姿态。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我,“去哪里?”
轮到我有点犹豫了,真的就让今晚过的这么简单么?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多大了。“先出来再说。”我冲他一笑。“ok. ”他一耸肩膀。搂着我晃晃荡荡的出了BAR.夜很深了,街道上的行人稀少,只有呼啸而过的车还让这个城市处于半清醒状态。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呼出,稍微的放松一下心情。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了然心中,所以,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where.“去我那儿好么?”
他问。“啊,也好啊。”正如我所愿,我并不想带这么个毛头孩子回自己的家。
他朝一辆greatwall 走过去,我忙说:“我也有车的。”“哦?”轮到他吃惊了,“你有车?”我白他一眼,说:“就知道你和你哥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八。我坐进驾驶座,把车无声无息的开到他面前,并打开副驾门。看到上面堆满了我的衣服和CD,他说:“还是坐后面好了。”其实后面的坐位上有我的高跟鞋,他还是被硌了一下。“什么玩意儿?”他抓起我的鞋子问。“鞋子,猪。”
我笑的不得了。“你眼睛近视啊!”“这么暗的灯我哪里看得见,再说哪有在座位上放鞋子的!”他把我的鞋放在脚下,挪了挪身体,坐在我的正后面。我调整了一下车顶上的反光镜,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我挡住了他的另一半。他很舒服的半躺在后面,说:“开车啦,小姐、”车缓缓行驶入高速路上。我又点了烟,慢慢的吸了一口,感觉烟从我的口腔吐出,又被鼻子吸入,经过咽、喉、气管深深的钻进肺里,刺激已经相当兴奋的神经。“喂,不要随便喊人小姐哦!”我歪头对镜子里的人说。“ok,那喊你什么?”他也显得不急不慢的样子,抬着秀气的脸问我。“喊姐!”我不依不饶。“呵呵,行啊。只要你愿意就好。”他笑的浑身乱抖。“我叫你姐,你得疼我。”“行啊,不就是疼你吗。说,你要5 毛钱的冰棍儿还是1 块钱的糖葫芦?”我稳稳的扶着方向盘,伸出左手把烟灰弹到窗外。
“嗯,冰棍儿什么的你留着哄孩子吧。”他突然坐起来,把热热的气呼在我后面的脖子和脊背上,“我要你”嘎的一声,我狠狠的踩下了刹车。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车这么狠过。我的喘息在刹车声音过后,显的格外的粗重。他在背后伸出双手握住我的脖子。我抿紧了嘴巴,闭上眼睛沉入黑暗。他起身伏在我的椅背上,开始从侧面吻我。他舔我的耳垂,轻轻在我耳边吹气。我哼了一下,稍微偏一下头。他的手从我前胸的衣领探入,在两侧包围了我的乳房。我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喃喃的说:“现在还是在大街上呢。”“你到后面来。”他轻声说。
九。我摸索着放倒了前排的坐椅,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边。他立刻使劲的搂了我,我跌坐在他怀里,回手勾了他的脖子。他的头发垂落在我们中间,被我们吻进对方的嘴里。我用手帮他把头发归拢到脑后,说:“好讨厌头发哦。”“嗯?
是么?“他含混不清的应着。开始脱我的衣服。衬衣扣子是一粒一粒拽开的,他伸手到我背后,在找胸衣的搭扣。我感觉到他的兴奋越来越高涨了,胯间已是高高耸起。我解开他的仔裤扣子和拉锁,把手探了进去。”哦~“他低低的唤了一声。我从他身上起来,分开双腿跪坐在他身上。他便也开始解我的仔裤扣子和拉锁。车厢内狭小的很,他给我脱衣服费了好半天的事。我只是抓着他的头发,即不帮他也不阻止。我的衬衣滑落在肩下,胸衣也松了。他兜头拽下自己的T shirt,和我的裤子一起仍在前窗玻璃上。我俯身在他怀里,肌肤相亲。他的皮肤微微发烫,我用脸一次次的摩擦他的胸肌,听他狂野的心跳。自己的身下早已是水湿一片。他把裤子腿到膝盖,挺直的阴茎诱惑的碰触我的大腿。他双手扶着我的腰,用力下按。我用手抵住他身后的椅背,轻轻反抗他的要求。他把头靠在我胸前,微张的嘴含着我的乳头。我轻轻下坐,碰到他的下面。我不让他进入,只是来回的和他摩擦。我的体液沾染了他的阴茎,使得这种滑动圆润而又富有挑逗。我渐渐的也意识模糊起来,车里的温度迅速升高。我咬着下唇,轻声回应他的呼吸。
他的手又一次坚决的要压我坐下来。
十。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玩游戏了,我已经让他完全征服。我渴望他的进入,正如同他渴望和我的接触。我下压自己的身体,他开始一点一点的进入我。
此时我们连呻吟的声音都停止了,细细体味这最激情的一次深入接触。我完全坐在他胯间时,忍不住“啊”的出了一口气。他进入的是如此之深,仿佛在他之前我未曾被侵犯。那深深的深处是火一样的炙热,以至于我和他再也不愿意安静的坐着。我一起一伏的运动起来,喘息吹动了他耳边的发。他的身后是长长的公路,黑漆漆的望不到边。很远处可以看到明灭的车灯,而我们是周围却是那样的安静。
他配合我的动作也在动着,他轻抬下体迎合我,每一次的碰撞都发出了混乱的声音。我感觉到他在我胸前的额头开始湿润。他的鼻息很重,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车子也在一上一下的晃动,此时此刻如果有人经过,我们便真的无处躲藏。
车窗上渐渐形成了一层雾水,我的呻吟也渐渐大声起来。“喜欢这样么?”他问。
“是,是的。”“喜欢我么?”“是的,喜欢,非常。”我有点语无伦次。
他突然抱着我起身,用手护着我的头把我放倒在后车座上。我一条腿搭在前面的椅背上,另一条腿蜷在内侧。他半跪半趴的伏在我身上,下面一直在用力的抽动。
我感觉自己放弃了所有的念头,渐渐升腾了意念。他的右手在我腰下面紧紧的抱着。
左手在抚摸我的脸。我歪头把他的中指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挑逗着。呻吟声变的不再拘束,我们仿佛跳华尔兹的舞蹈者一样幽雅又不失力度的扭动身体。
我发现喜欢他不仅仅因为他的相貌,更因为我们有如此相象的性行为爱好。他的右手在我腰下面紧紧的抱着。左手在抚摸我的脸。我歪头把他的中指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挑逗着。呻吟声变的不再拘束,我们仿佛跳华尔兹的舞蹈者一样幽雅又不失力度的扭动身体。我发现喜欢他不仅仅因为他的相貌,更因为我们有如此相象的性行为爱好。
(二)
十一。那似火的高潮来的如此意料不到,持续的痉挛让我几乎窒息。从小腹升腾的痒感盘旋,上升,再盘旋,最后收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我几乎意识不清的度过了这一刻。……渐渐清醒后,他起身到前排拿纸巾。我撑起身体,斜靠在车的一角。“给支烟。”我说,回身按开了车窗。他回身丢过来mild seven.盒子里只有1 支了。我点了烟,把揉成一团的烟盒顺手丢出窗外。他去车下穿好衣服,我只是半裸着看他。意识终于一点一滴的回到脑袋里,有种说不出的闷涨感。我拍拍头,说:“能知道你多大了么?”说罢,把胸腔里的烟雾直直的吹了出来。“22,怎么了。”他重新上车,把我嘴里的烟抢了过去。“没什么,好奇。”
我歪头呲牙笑。他拍拍我的脸,说:“姐!”我仰头哈哈大笑,便再也没有说话。
或许某一次的放纵并不能让我记忆深刻,但他的青春的气息却是我永远忘记不了的。当他的头发垂落他的脸颊时,那便是我追寻的易逝的青春了……
十二。那晚以后,我对他念念不忘了很久一段时间。特别是和合伙人同处一室时,看他嘴脸防止恶心的最好方法就是想念那个男孩。以至于公司开会我会经常开小差。那天我们做完以后,开车又回到了“黑色沸点”。下车后,他撑在车窗口上重重的吻我的额头。“bye ,宝贝。”他轻快的说。我便是一万个舍不得他,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笑一下,问他:“留电话么?”“不用,我经常在这间酒吧,想我就来看我吧。”说完,他拍拍我的车顶。显得我有些拿不起放不下了。我说:“ok. ”模仿他的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我一直没有去“黑色沸点”。不是没有空,是觉得不想输给一个小男孩。虽然他至少比我小10岁,但是这方面的阅历似乎比我丰富的多。他懂的何时出手,何时全身而退。
丢弃所有可能带来麻烦的事物。难道一夜的激情我还有必要去延续吗?从初夏到初秋,我在炎热的北京来回穿行。忙碌于公司的业务和无聊的应酬,有空便和朋友去打golf. 10月下荀的一天,和朋友约好了去五环以外的球场。我准备了一天的饮料和食物,独自开车前往。驱车到郊外的球场,一路可以欣赏笔直冲天的白杨树,一排一排的整齐划一。天变的有些阴沉了。我在车里一直犹豫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了。想打电话给朋友,一直没有人接。他们昨天就去了球场,现在一早估计正在游泳呢吧。我抬头看天,阴沉沉的不置可否。算了,走到哪里是哪里了。
果然在半路上,瓢泼的大雨浇得我索然寡味。大雨的郊区上,偶尔有车驶过。
路面上很快就积起了厚厚的存水。水四处打着漩儿,在找下水道的入口。我把车开的稍快,溅起的水花就象给车按了两个透明的翅膀。突然开始觉得在大雨的路上开快车很刺激。我张着两个水做的翅膀飞速行驶,莫名的快意涌上心头。我竞又想起了那个男孩。一时脑子有点恍惚。好像看见前面路边有一个人。是个人么?
我被雨弄的眼都要花了。我想刹车,无奈把速度提的太快了。我飞一样的驶过,水做的翅膀覆盖了那人……我心里暗自一惊。因为在错身的一刹那我好像看清了他。白色T shirt ,深兰的仔裤和白色帆布球鞋。我怎能看的如此清楚?我刹住了车,挂了倒车档开始倒车。
十三。路边的男孩果然被我的翅膀弄了个精湿。或许他原本就已湿透了。因为他根本就是站在雨里。我毫不犹豫的推开车门,“上来啊。”我冲他招手。他低头看看我,说:“不用了,谢谢,反正我已经湿透了。”我看他浑身湿的一无是处,也是觉得把这么个家伙弄上来,还要去擦车。我从后座上抽了一把伞给他。
“那你先挡挡吧。”他犹豫了一下,接过伞来,撑开。“谢谢。”我突然也失去了前进的兴趣。索性点上烟,陪他等雨停了。“你不急着走么?”男孩问。
“无所谓啊,”我耸耸肩膀“我不赶时间的,你抽烟吗?”“好的,谢谢。”他伸手接过我递出去的烟。我们各自抽烟,不再说话。雨果然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天还是有点阴沉,但总是不下雨了。路面的积水也快没有了。“是暴雨哦。”
我说。
“对啊,昨天有预报来着。”他说。“哦?你知道下雨啊?干嘛还出来不带伞!”
他笑了一下,说:“故意的。”一场雨淋的他嘴唇有点紫了。“挺冷的吧?”
我就象一个看戏的人。“有点。”我转身翻出自己打球的衣服和一条毛巾,“你换上吧,要不会得肺炎的。”他已经收了伞,兀自在那里甩雨点。看我递给他衣服和毛巾,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接受还是和拒绝。我也不劝他,静静看他。如果他拒绝我掉头走人。毕竟他湿了有我一部分责任,虽然这一部分的责任是我自己找的。
十四。我下车后,他在车后面脱掉湿了的衣服,换上我的运动服,我忍不住的呵呵笑起来。他有1 米76的个头,穿我的衣服好像特别可笑。幸好运动服宽宽大大的,他盘腿坐在后座上,在擦头发。他是短发。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不是长发的。他湿了的短发一屡一屡的垂在额前,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笔直的鼻梁勾画出清秀的面庞……一时间我竟呆住了。不知道是因为有如此相似的人还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忘记那晚,总之我觉得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轮回的,无论时间的不可逆还是空间的转换,我始终坚信相同的事物会以不同的面目示人。
十五。我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感叹上天的安排。自己其实很清醒,他不是他,但却莫名的希望他和他又有某种联系。在这漫长的时间隧道里,他和他真的就是陌路的两个人么?他想从车里下来,却因为球鞋湿的一塌糊涂而无从下脚。
我回到车上,“嘭”的带上车门,转了身体问他:“好点了?”他无声的点点头,头发也随之忽闪了一下。“去哪里?”他问我。“无所谓。”我说。我找了个塑料袋放了他的湿衣服和鞋子。盘算着自己明天一定要擦车了。“那,我也无所谓。”
他重重的往椅子里一靠,长出了一口气。我伸手拧了车钥匙,缓缓前行。到了路叉口,我给朋友打了电话说临时有事,不去球场了。朋友在那边历数我的无情无意,我笑着挂了电话。拨转方向盘,我调了车头,往市区开。一路上他只是望窗外,口齿不清的哼一些歌。我看着反光镜里他一脸的无辜样,不停的反问自己:“我到底怎么了?!”我把车一直开到自己家门口。“到了哦。”我说。他似乎在后座上睡着了。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身体团成一团,显得很小的样子。
我把车上的东西又悉数搬下车,然后把车倒进车库。“哎,醒醒啦。”我碰碰他的胳膊。他猛然惊醒,睁开眼睛一时不知道身处何处。“我家啦,”我说。“哦。”
他揉揉眼睛,赤着脚下车。他光洁的脚踩在院子里的鹅卵石上,跟着我上了台阶。
我掏钥匙开门,他看了看四周,说:“你家蛮大的嘛。”我没有做声,换上拖鞋后,又给他找了一双,“喏,穿上吧。”
十六。进屋后,我往沙发上把包一仍,就径自去了洗手间。出来后,他仍然站在厅里,有点不知所措。和刚刚碰到他时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不同。“我说你站着干嘛啊?”我走过去,接下他手上塞满湿衣服的袋子。“我去浴室烧了水,你可以洗澡的。”我说。“谢谢。”他坐在沙发上,显得有点拘谨。“你是学生呢吧?”他终于被我一眼看穿。“大四了”。他说。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去客房找了毛巾递给他。“你去洗吧,左边是热水。”他踢踢踏踏的往浴室走去,我在他身后随手掩上了门。哗啦啦的水声让的房间有了一些生气。我换了衣服,看表已经快中午11点了。不知道午饭要怎样打发一下。我到厨房里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出要做饭的勇气,便去打了个订餐电话,要了两份特餐。一会儿送饭的人就来了。我把放在泡沫塑料饭盒里的饭菜倒在盘子和碗里。水声停止了。他裹着浴巾出来,看到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我实在没有给他穿的衣服了。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说:“我能吃了你么?”说了这句话自己觉得也很可笑,谁能保证我不会吃他?他坐在餐桌前,我问他喜欢用筷子还是叉子。他说汤匙。结果我们两个一起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融洽了。我一点不饿,把饭菜拨了一半给他,他统统吃掉了。我只是随便挑了几口青菜,实在不想吃饭。吃过饭,我把碗碟放进洗碗机。他去厅里坐在沙发上发呆。我擦着手出来,说:“你困了吧。睡会儿?”他倒头就睡,我一把拉住他胳膊,:“去客房睡啦!”二楼的客房好久没有人住了,所以东西还都齐全。他道了声“午安”就关了门再没有声息。
十七。下午我独自开车出去给他买了些衣服。我不知道他能在我这里呆多久,可是就是想对他好些。这些年来独自一个人住,现在觉得除了激情我需要的还有温情。百货商场里的售货员身材和男孩的差不多,我挑的每一件衣服都让他穿上,左看右看直到满意为止。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窗帘随风轻轻飘动,落日的斜晖从客厅的落地窗里射进来,暗红色的地板泛着金色的光辉。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走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我提着买来的衣服轻轻的上楼梯,来到他的房门前。门还是紧紧的关着,我侧耳贴在门上。里面毫无声息。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进去看一下。我紧紧握住门的转柄,稍一使劲,门轻轻的开了。
十八。他脸朝里的睡在床上,安静的象个小孩。我一下子如释重负,慢慢的放下衣服,转身出来。我几乎很少有时间这么悠闲的呆在家里,平时总要很晚才回家。回家一般只有两件事:洗澡和睡觉。现在,我可以一个人在家里了。我可以看看钟点工帮我打理的家和院子里的草坪。我打开音响,听不知何时弄的一些CD. 我甚至有时间到书房的书架上抽一本过时的书来看。我好久没有如此悠闲了,难道这要感谢半路遇到的一个陌生男孩么? 7点的时候,他出来了。我歪在沙发上,书扣在地上,几乎睡着了。
十九。他穿拖鞋下楼梯的声音把我惊醒。沙发旁的落地灯散发桔色的光芒,把我照的清清楚楚,我却看不清他的样子。“你睡醒了?”我看着黑暗处问他。
“嗯。”他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我忙起身,打开客厅的顶灯。他穿了我买的衣服。白色的T shirt ,深灰兰的牛仔裤和白色浅口棉袜。不知道为什么我偏爱白色和深兰的配搭,早在遇见酒吧里的男孩之前,我就喜欢。“蛮帅的吆。”
我交叉了双臂,歪着头看他下楼梯。“是么。呵呵。”他转身去了洗手间。
“楼上有洗手间的。”我隔了洗手间的玻璃门对他说。“是吗?”他在洗脸“早知道就在上面洗了,有牙刷吗?”我上楼上的洗手间找了新牙刷,从门缝里递了进去。
“谢、谢谢。”他正在漱口。再从洗手间出来时,他精神了许多。胸前的衣服上斑斑点点的溅了些水痕。“睡的好过瘾。”他努力的伸了个懒腰。“饿吗?”
我问。“不饿,渴了。”我摇摇头,在冰柜里拿了pepsi 给他。我坐在他对面,看他喝汽水。他仰着头,消瘦的两颊显得分外清秀。
二十。“干嘛一个人故意淋雨?”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啊唷!”他突然站了起来,吓我一跳。“你干嘛?”“不好意思,能用用你的电话吗?”“随便啊。”我指了一下茶几上的电话。他很快的接通了电话,那边是个女孩。隐约听到她的尖叫……“喂,是我。”……“你哭什么呀!”他回头看了看我,有点局促。我识趣的出了门,到院子里的草坪上慢慢散步。好一会他在门口喊我:“哎,哎,我打完了。”“出来走走吧?”我张开双臂,算是邀请。他四下找自己的鞋子,终于看到一双新的nike帆布球鞋。他一跳一跳的跑下楼梯。“鞋子可以吗?”
“刚刚好。谢谢啦。”他转身看着我,“不过,干嘛给我买衣服?”“喜欢。
你害怕了?“”呵,我害怕什么呀,我有病啊。“”你吵架了是吧?和女朋友?“
我小心翼翼的询问。“是啊,你都听到了。”他有些沮丧。“没有没有,”
我赶紧否认,“我只是这么感觉的嘛。”其实傻瓜才会想不到。我们站在自己家院子里,四下静静的。周围别墅里都是灯火通明。正是晚饭的时间,一家人团聚的时间。过了一会,他说:“我女朋友昨晚说她要离开我。我问为什么,她只是摇头。
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只是不去想而已。现在这一天终于到了。
他甩一下头,接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三年都这么过来了,却在最后一年要分开。”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晚上在宿舍根本睡不着,所以就自己出来了,什么也没有带,连手机也撂下了。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还在乎我吗。“我能感觉他的鼻翼煽动的样子,不过在黑暗里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三)
二十一。我早厌倦了纯情男孩女孩的故事,所以对他的故事并不感兴趣。我只是希望有个人和我在一起,哪怕是暂时的也好。不过,最好是暂时的。晚饭后,我问他回学校么,他说住这里方便吗?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产生不了那种需要,所以夜晚过的很简单。他睡楼上的客房,我舒舒服服的躺在2 米宽的大床上,一觉天亮。星期天的早上,我很早就醒了,冲了澡后到大门口去拿报纸。
回来发现他也下来了。“习惯吗?”“还行。”他笑了一下。“我该回学校了。”
我一怔,怎么自己从来没有想到他会走呢?“那……我送你?”“这是哪里呢?”
我说了我们的位置,离他的学校至少要倒三次公车。“你方便送我么?”他问。
“可以,我正好出去买早餐。”我回房间换了衣服。我穿了和他一样的衣服,出来时他一下就笑了。“你这样会让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的。”“一对不好么?”
我半开玩笑的说。薄薄的晨雾还没有褪干净。使得早上的太阳还不算刺眼,路上的车也明显少的多。一丝凉意使我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开了副驾那边的窗,任凭风吹拂他的头发。“我什么时候把衣服还给你?”他说。我看怪物一样看他,“神经病。”“那,以后还会见到你么?”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我的时候就打电话啦。”我轻踩油门,轻松超车。“那好啊,不过,我叫你什么呢?”
“叫……”我把那个“姐”字一下憋住了。“什么?”他转头看我。“叫二姐好了。”
“干嘛叫什么二姐啊,多俗。”他不屑的说。“那你想叫我什么?”我问。
“名字啊。你名字呗。”“那你叫什么?”我反问。“陈小磊”他呵呵笑着说,“二姐你呢。”“陈瑜。”我说。“呵,还真别说,叫你姐很对!”“呵呵,是啊。
我早说了么,你不听。“我把方向盘左转了2 圈半,拐上了另一条路。
二十二。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忙忙碌碌的,在公司加班了2 个晚上,出差去廊坊呆了2 天,第五天过完,又是周末了。我几乎差点忘了陈小磊。周五晚上,和围围约了去八佰半看新款衣服,顺便吃顺记粥店的粥。我和围围都不明白她老爸老妈干嘛给她找了这么个字。按照常理来说,女孩子嘛,不是“薇”也是“蔚”
吧?她到好,叫什么围。我说:“怎么不叫圈呢!”围围的老公在日本,她本来也在那边,前年回来后,誓死不再踏入日本一步。其实她和她丈夫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这一点我最清楚。之所以还不离婚,是因为那个男人还要依靠围围她爸的权利,而她要他的钱。不纯洁的爱情必然产生复杂的婚姻。我们正在讨论一套衣服的款式如何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个不熟悉的号码。“喂,哪位?”
“是我啊,陈小磊。”“啊。”我一声惊呼,吓了围围一跳。“你没事吧?二姐,”
他说着呵呵的笑个不停。“我在外面吃饭,你在哪里?”“我在你家门口。”
二十三。我一直开着车灯,在家门口看到了小磊。他背一个大背包,好像刚刚从哪里回来一样。我停了车,把大门钥匙仍给他,他开了门,我把车开到院子里。“你干嘛来着?出门了?”我从车上下来,拽拽弄皱了的裙子。“没有啊,从学校来的。不是说想你了就可以来的么?”“呵呵,是啊,你还真不客气。”
这次进到屋里,他比上次熟练多了。我到洗手间把头发高高挽起来,用一根簪子别住。手脚麻利的冲了澡,换上在家穿的棉布裙子。长长的裙子垂到脚面,柔软而舒适。我出来,他已经自己拿了可乐在喝看电视。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是来看电视的!我叉腰挡在电视机前面,“好啊,你这个家伙,浪费我的感情来看电视!”“呵呵。”他笑的倒在沙发上。我跑过去掐他的脖子,他抓住我的手,还是笑个不停。闹了一会,我也累的跌倒在沙发上,只是右手还被他抓着。“松开我啊”我一甩手,他没有抓住。他还在一旁拿着可乐罐子“呵呵”乱笑。“好啦好啦,真败给你了。”“嗯。这才好啊。陪我一块看球吧?”“做梦啊!”墙上等离子的液晶屏闪烁着柔和的画面,我却沉沉的睡倒在他身边。不知过了多久,他推我:“醒醒啊,陈瑜。喂,上床去睡啊。”“嗯?几点了?”我睡眼惺松的嘟哝。“乖啦,上床睡觉啦。”他试图把我从沙发上弄起来。结果徒劳。最后,只好把我抱到卧室里。他放我在床上,双手撑着床沿,低头看我。“你脱不脱衣服?”他问。“脱、脱你个大头鬼。”我睡的稀里糊涂还忘不了骂他一句。“ok,那我去客房了。”他轻轻走出去,门“喀哒”一声关上了。
二十四。从那天开始,他几乎每个周末都过来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视。一下子好像变成一家人一样,亲切又温暖。我尽量不去问他女朋友的事,因为我实在是不太关心这件事。其实我们几乎也没有说过什么更深入的话,大家只是享受彼此的存在,而不是彼此的从前。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他12月初要出去实习了。我问他去哪里实习,他一面开着msn 和网友聊天,一面说:“天津。”我“哦”了一声,心想还好不算远。如果我开车估计不用几个小时就到。他临走前的周末我去了他的学校接他。我只是第一次送他回来时进过他的校门,模模糊糊的记得应该怎么走。所有的大学校园无论建筑多少,面积大小,总是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一种气氛。很典型的不同于社会的气氛。我95年毕业后,一次也没有回过母校。实在是想不起回去的理由。我即不喜欢学校,也不喜欢老师。所以毕业了,就干脆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我居然开着自己的车在某个校园里穿行,这在90年代初就上大学的我们来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那个时候只知道学习和恋爱,傻的要命。现在想来那些日子真是遥不可及。
二十五。我顺着校园的马路慢慢行驶,不时避开下课的学生。好像是记得他的宿舍在右前不远的位置。我在一个雕像下停了车,翻开手机个他打电话。一直是嘟嘟的铃声,没有人接。“干嘛呢?”我不满的嘟哝了一句。既然约好了我来接他,干嘛不带手机呢。我下了车,倚在车窗上四处张望。天气还是比较冷的,我只穿了一件长长的象牙色毛衣和墨绿色斜裙,站在寒风中不禁显得单薄些。来来往往的学生拿着饭盒、水瓶和我擦身而过。年轻的脸庞充满了鲜活的气息。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脸庞和气息的。那10年前的我是否也和现在的他们一样充满幻想的生活呢?对那时的我和现在的他们来说,校园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广阔而新鲜。我和他们都曾经在校园里不止一次的憧憬未来,可我那些包括着纯洁爱情的憧憬,曾几何时却在我心里失落了?是现实的无情?还是我们的无奈?抑或是时间本身的变迁,让我们在那些梦幻般的泡沫里跌碎了理想。
二十六。突然看见了陈小磊。还有一个女孩。他们边说边走,小磊很是投入,竟然从我身边走过去了却没有发现。我在他身后的寒风里静静站着。风吹落的枯叶拍打着我的鞋子,又远远的飞走了。我心里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空荡荡的感觉也没有。一霎时,我仿佛回到了10年前的学校。我不再看他们的背影,转头看那个雕像。很抽象的作品,简单的可笑。一个圆圈和几根铁条样的东西弯曲在一起。不知道和他们学校有什么必然联系。难道是在暗示前面男生宿舍的混乱?和小磊一起的女孩又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打量了她一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孩。现在满大街都是这样漂亮的女孩了,以至于现在的人对美的追求变的怪异而不可琢磨。我按重播键再一次打他的手机。这次有人接了。
“你来了没有啊?”他在那头大声的说,周围乱哄哄的。“是啊,我在你楼下的花坛那边。”“我马上下去啊、稍等。”我挂了电话,用手整理乱了的头发。
一面看到他背着包从楼里出来。
二十七。他穿了一件深棕色的皮衣,里面是深兰的高领毛衣,依然是牛仔裤,不过是一件浅色的。他还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他看到我和车,跑了过来。
“你来多久了?”他拉开车门。“没有多久,一小会儿。”我转身在系安全带。
“是吗?天有点冷哦。”他把背包仍到后座上,顺手打开了CD. 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在车内响起。“是神秘花园的吧。”他在翻看CD的外包装盒。我微微一笑,没有搭话。车在校园内开不快,他不想被同学看到,把帽子压的很低。“你要不要连墨镜都带上?”我说“我就怕那样太帅了,你受不了。”“还好,我这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帅男。”“呵呵,嘴巴硬是没有用的。”“我怕过你么?”我转头看着他。“所以我很帅啊。”出了校门我马上提速,因为晚上在Pizzahut订了6 点的桌子。
二十八。到家已经10点多了。他一进屋马上找遥控器打开电视。我收拾停当,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喝牛奶。最近睡的不是很好,需要安神的食物。他目不转睛的看直播的比赛,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多余了一样。突然停电了。一时的黑暗让我和他都大叫一声。我摸索着站起来,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光亮过后的黑暗如同快乐过后的悲伤,都比其本身要浓厚的多。“怎么搞的!”他大声抱怨。很为没有看完的比赛惋惜。“不知道啊,估计一会儿就来电了吧?”我打着了打火机去厨房找蜡烛,找到的是去年剩的一些细细的生日蜡烛,根本没法用。“算啦,今晚就这么黑着吧。”我对他说。一时的沉默让黑暗淡了一些。我点了一支烟,拿着烟灰缸坐在地毯上。“你有话想说吗?”我问。“说什么?”他也开始抽烟。“什么都好啊,比如学习啦,生活啦,爱情……”我嘎然止住。他怔了一下,说:“你在学校看到我了是吗?”“是的。”我看着青灰色的烟雾淡淡的说。
二十九。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男孩子共处一室。如果需要激情,随时可以找到很多的诱惑;如果需要爱情,我也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会仅仅因为忘记不了在车里的一次缠绵而去找个替身么?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让这个陌生的男子走进自己的生活。这一切都在我看到青灰色的烟雾时,豁然开朗。
我只是垂涎他的青春。只是在看到他被雨淋湿了的那一刻,迎面碰到了他的青春。
也许我是利用他来回忆一些事情,也许是来忘记一些事情。我甚至认为自己可以变成一个巫师,用年轻的气息来滋养自己的生命。“你想问那个女孩子的事吗?”
他说。“不,一点不想。真的。”我把“真的”两个字重重的说。“有点热了。”
他拽了拽毛衣的领子,最后兜头脱了。窗外的黑暗显然比屋子里面的要浅的多。
我们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对方。他从沙发上下来,也坐在地毯上。紧紧的靠着我。
我想往一边挪挪地方,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三十。从来不曾和他这样接近过。他只是紧紧抱着我。我们都没说话,各自想各自的心事。难道他也把我当某人的替身了么?想到这里自己竟有些难过了。
手机不失时机的响了起来,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震耳欲聋。他松了手,靠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我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是范总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去接这个电话。因为那个家伙实在太可恶,竟然深更半夜的打我电话,他所有的动机我都一清二楚。我把手机掖在沙发垫子低下,兀自呵呵的笑了起来。
“怎不接电话啊?”他又从沙发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无聊。”我说。
“你男朋友?”他晃了晃手机。手机上闪烁的七彩灯照亮了他漂亮的面孔。“胡说,一个讨厌的家伙。”说完,我又呵呵的笑起来。他好奇心上来了,非要问个究竟。退回去10年,我或许会对他的私生活也感兴趣的。他瞪着大眼睛凑在我脸前头。我实在觉得他太可爱了,忍不住抱着他的脑袋晃来晃去。说:“不许再问啦!”我本来想跟他开个玩笑,却不想他又把我楼在怀里,轻轻说:“告诉我,你没有男朋友是吗?”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那个女孩说的………
(四)
三十一。2002年年底的最后几个周末我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他去了天津实习,我忙着公司里的大事小情,琐碎的事物杂乱如麻。其间我只用手机给他打过几个电话,都是打在他临时宿舍的传达室里。也就是问问他过的好不好,累不累之类的事。别的也就说不出来什么了。圣诞夜晚的狂欢,早在3 天以前就和围围她们订好了。陈小磊说他回不来,因为没有了寒假,宿舍的哥们便都不回家了,约好了一起过的。我说那遥祝吧。他说好的。 25 号的白天,我去sumi做了美容。
还把头发剪的短短的,烫了一头的小卷卷。我在家挑衣服,大家约好是开个舞会,所以必须打扮的利索一点。舞会地点是围围家。她家里的房子宽敞的开个舞会都闲大。我经常说她太浪费了,她不以为然的说:“那个家伙的钱,不花白不花。”
到她家的时候天都很黑了。我推开她家夸张的双扇门,看到了他。
三十二。依然是那长长的头发,我一眼便看到了。我惊愕的瞪着眼睛,几乎没有看见围围走过来。“吆,美女大变样啦,干嘛一进来就上神啊!”围围今晚打扮的很漂亮,她一直就是那种很吸引人的女人。我一边脱了外套,一边说:“merry christmas 、”我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一边的大纸箱子里,每年的礼物交换都是重头戏的。我拍拍围围,说:“走,招呼别人去。”房间里来了至少有40多个人。有从前的朋友,现在的同事,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估计是围围新交的朋友。我在布置好的长条桌上端了杯红酒,和围围一起挤到人群中。我和别人打着招呼,时而倾谈时而举杯。可我总是想再回头找一下那个长头发的男孩。舞会前的短暂交谈时间结束了,围围做为主持人,像模像样的拿了个话筒站在楼梯上。
“各位,各位,欢迎大家!”围围的口气象个领导人在讲话,我在下面不由得扑哧笑了。“嗯,请那位美女不要笑啊”围围一本正经的说,结果大家都哈哈的笑了。接下来她说了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因为我看到他就在我身边。
三十三。接下来的舞会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们互相邀请,相拥共舞。他走到我身边,咧嘴笑了。“我能邀请你么?”“sorry ,我有点累了。”他在我身边坐下来,仔细的看我。“你比那天更漂亮了。”他轻轻的凑在我耳边说。我感觉身体一阵一阵发热,有种欲望开始膨胀了。他今天穿的特别正式,深灰色的西装里面是浅灰色的衬衣,系了一条暗色的领带,黑色的腰带,黑色的皮鞋和黑色的袜子。这些衣服我在某些场合下见的多了。这却是第一次觉得有人把它穿的那么得体。他的手特别修长,交叉着放在腿上。指甲修的整齐而洁净。我回忆起那双手抚摸在我身体上的感觉。不能再想了。我赶紧喝一口酒,热辣辣的咽下去。
酒的味道好像不对了,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不好喝么?”他问。“还好了。”
我抬头看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他很专心的看我,我知道他的念头。因为我们有同样的需要。
三十四。“你开车了么?”他低低的问我。我点头,但实在是不能再坐着了,便说:“不如我们跳舞吧。”他拉了我的手到大厅里,正放的是慢二的节奏。没有人会故意去表现舞姿,因为这时是给所有的舞者休息的机会。他搂了我的腰,我们和着音乐慢慢晃动脚步,暗暗的灯光把影子模糊不清的投在大理石地板上。
周围的人都各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我略略放了心。我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领口不低,只是背后露了很多。他的手就放在我裸露的后背上,轻轻抚摸。
我低了头,靠在他肩膀上。任他的身体带动我的脚步。我们在原地盘旋着。
渐渐沉入两个人的世界。他呼出的空气软软的吹到我耳朵和脖子上,他垂下的长发轻轻扫着我的额头。我搭在他肩上的手滑到他的脸旁,用指甲轻轻划在他脸颊上。
他转了头咬我的手指。我们似乎连挪动脚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晃动身体,相互感受。
三十五。一曲终了,又放的是一些很劲暴的舞曲,我们退回到偏厅坐下。我知道围围是喜欢这样的舞。她的舞博得了阵阵掌声,她象BAR 里的领舞者,大家很快就都跳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和刚才的幽雅沉静完全两样了。所有的人都在尽情狂欢。他拉着我的手,很快穿过人群到了一楼凉台。他一跃翻过围栏,回头说:“过来。”我回头看了看正在疯狂舞蹈着的人们,抬脚踩着花盆踏上围栏,他伸手抱我下来。圣诞夜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一直抱着我。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三十六。房间外面很冷。我穿着单薄的衣裙蜷在他怀里。热情的冲动碰到寒风,似乎冷静了一些。突然我想起来了,我的车钥匙!“喂,车钥匙没有带出来哦。”我小声和他说。“啊?”他停了下来,张着嘴巴看着我。然后我们瞪了半天的眼睛,呵呵的笑了起来。他放我下来,我们两个扯着手一个劲的笑。我抖动着肩膀歪倒在他怀里,不知道没有车钥匙这个事实居然如此好笑。笑了好一会,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好冷哦。”他回头看了看热气腾腾的大厅,说:“要不回去吧?”我突然想起围围家的储藏室!我一手提着裙子的下摆,一手拉着他,往屋子后面跑去。果然和以前一样,储藏室的门是随便插上的,没有上锁。位于半地下的这间房子,本来应该是一个真正的储藏室。但是围围家实在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于是这里成了一个很简单的会客室。房间在别墅的最后面,一条不长的木头梯子伸入地下,房间的窗户有一半是在地面上的。我和她经常在冬日的午后躲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喝热咖啡,回忆从前。布置的很简洁的小房间让我们仿佛置身大学时的宿舍,朴素而又温馨。过惯了花天酒地的我们偶尔也需要这种简单。我小心翼翼的拉着他走下台阶,用冻的冰凉的手把插销拔开。
三十七。房间里布置的很简单。一对藤椅,一张藤桌,一个书架和一些我们共同喜欢的书。角落里有一架钢琴,不过很早音就不准了。围围一直没有找人来调。那是她不愿意触动的回忆。中央空调开的很足,重新置身温暖的环境中,说不出的舒适。我拉他进来,转身关紧了门。我搓着双手,不停的跺着脚。他好奇的看这间房子,回头对我说:“比车里好多了。”随即抱起了我。他把我放在钢琴上,我坐着,两腿垂下来,个头略略高于他。他站在我的对面,把手伸进我的裙子。我的手又一次插入他的头发,往日的冲动又一次在我体内复活。我低头闻着他的头发散发的味道,任他不停的亲吻我的脖颈。他抬头轻轻咬住我的耳朵,对我说:“你真的好美,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我认真的给他解开领带,脱掉西服。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他自己解开袖口和领口的两粒纽扣,然后象脱T shirt 一样兜头拽掉了衬衣。我俯身抱住了他,用牙咬他的肩膀。曾经好多个夜晚,我都幻想这样和他在一起。象在车里一样,抱着他裸露的躯体。哪怕仅仅是抱着,就足够了。他只穿了一条西裤,脱的简单而又利索。他并没有脱我的裙子,只是褪下我的内衣。他站着,很容易的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的腿盘在他身上,长长的绿色裙子颤抖着飘在空中……
三十八。后来我们出了很多的汗,甚至比夏天那次还要多。我觉得自己整个身体要散架了一般的疲劳。我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钢琴上,用手指轻轻叩击钢琴的盖子。巨大的空腔发出了“嗵嗵”的声音,引的钢质的琴弦也随之发出不同声调的回应。他穿好的衣服,坐在藤椅上抽烟。我心里盘算着何时回到大厅,因为马上要12点钟了,大家要一起唱“圣诞夜,平安夜”的。其实这个时刻,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消失。因为围围的别墅有不下数十间大大小小的厅和客房供人们休息使用的。谁会满世界的找我和他呢。我侧头看他。“嗨,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说。“名字不重要的,你能记得我就好。”他走过来倚在钢琴边上,捏我的脚踝。我坐起来,从背后搂了他。说:“其实你根本不在乎我,是吧。”他回头轻轻一笑,说:“你在乎我吗?”
三十九。凌晨4 点我才从围围那里回自己家。天空开始飘起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了。车灯照耀下的雪花闪着冰凉的光芒碰撞在我的车窗玻璃上,又被雨刮扫落到两旁。这场雪让我突然想起了那场雨。陈小磊!今晚我怎么彻底遗忘了他呢?
一时间我甚至想不起他的样子,满脑子都是长长的头发。耳朵由于受到围围家的超级音响的轰炸,至今还“嗡嗡”作响,一时适应不了这安静的凌晨。头脑象经历了兵荒马乱一样的混乱不堪。我打起精神开车,生怕自己走神。道路渐渐的变成灰白色,细小的雪片还不能完全覆盖地上的一切时,白色反而显得不那么纯洁。
街道两边满是人们狂欢后的痕迹,花花绿绿的碎纸屑,树上横七竖八的彩灯,此时此刻都是一样的萧条。独自行驶在这样的环境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泡个热水澡。我强打精神把车开回家。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的疲劳。
四十。温吞吞的热水覆盖了我。我把毛巾垫在脑后,仰头躺在浴缸里。我撩拨着水花,感受那涟漪般的蠕动。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气。我闭目沉气,享受着狂欢后的寂寞。我记得说过要在12点时给小磊打电话的。可我忘记了。我干嘛要对这样一个男孩说这样的话?我努力的摇了摇头,头沉的象灌了铅。我不相信自己对陈小磊毫无所求。一觉醒来,发觉手机在响。是小磊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喂,小磊,你早啊。”我打着哈欠对他说。“你睡醒了么?”
他说。“没有啊,被你吵醒了的。”“昨天过的好吗?”“还好啦,不好意思啊,忘记给你打电话了。”“没有关系,我和哥们也玩的很疯,就算打电话我也不一定能听得到的。”他说。一时我们哑口无言。“你能下来么?”他说。
“什么?”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在你家门口。”他说。
(五)
四十一。我裹了大衣跑出门外。雪已经把所有肮脏而陈旧的东西都遮掩住了,透出寒冷的清新。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旅行袋冲我微微的笑。我有点手足无措的尴尬,因为我不知道是应该扑上去抱着他还是就这么站着。“进去方便吗?”
他说。我愕然抬头,“你说什么?”他低头笑了一下,说:“我累了,想进去。”
我坐在沙发上,看他从浴室出来。他的头发长了一些,盖住了耳朵。“实习过的好吗?”我问他。“马马虎虎,玩儿呗。”“那,玩的好吗?”“挺好的。
你呢?“
他把毛巾扔回浴室里,一下子坐在我身边。“我啊,也不错。前几天挺忙的,我不都打电话和你说了么。”“嗯。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打电话?”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张了张嘴巴,好久才说:“你不也没有给我打吗。”“分开时候久了,你不想我了是吗?”“不是的……”“可你知道我昨晚一直等你的电话么?哥们都出去喝酒跳舞了,就我一个人在宿舍里等你电话你知道么!”“我……真的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这三个字,我要知道你到底在乎我吗!”他就那么站在我跟前,弯着腰看着我。我抬起头来,看到他时他竟然要哭了。“我只是把你当成弟弟了。”我很低的声音说。“可我没有把你当姐姐!”
窗外没有一丝风。雪已经停了。整个世界仿佛被冻僵了一样,瘫痪在2002年12月26号早上8 点半。我不知道自己那时是否已经爱上他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爱上我了。总之在某一个点上,时间的改变让我们毫不知情的转换了角色。
四十二。我们沉默了好久。我站起身,抱住了他。把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他抽了抽鼻子,低头把嘴巴贴在我额头上。他的身体暖暖的。这是我第一次主动亲近他。过了一会,他用手抓着我的头发,说:“干嘛弄了这么个发型?”我仰脸看他,问:“好看么?”他看着我的头发笑了,说:“好傻。”我挥拳便打,他一把松开了我,跳的好远,笑着说:“就知道你要打人。”我绕着沙发撵他,大喊:“竟敢说我的坏话,我非要揍你不可。”他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反拧到我的背后。低头开始吻我。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我没有丝毫避让的余地。我的双手被他握在背后,整个身体紧紧靠在他身上。我侧了头,靠在他肩上和他接吻。
他额前的短发还湿着,有水珠滴落到我的脸上,以至于我一直认为他那个时候哭了。
四十三。后来我们一起睡在我床上。也许是真的太疲倦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昨晚一夜没有睡在等我电话,然后凌晨时毫不犹豫的去了火车站。不知道他在凌晨时分往火车站走的路上,会不会想到那个走在大雨里的清晨。我倒在他身边,我看着他均匀呼吸。抚摸他的头发。我不相信自己就这样开始恋爱了。或许我已经过了恋爱的年龄了。对于他,我是如此的喜欢。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会爱上他。我发现一直以来,我忽略了他的感受。我只是因为自己喜欢看到他,听到他,才主动去接近他。我甚至都没有想如果他不喜欢我这么做该怎么办。他睡的沉沉的。我起身下床。阴沉的天气并没有好转的迹象。雪地散射的光线把房间弄的灰蒙蒙的。我抱膝坐在地毯上,用下巴一下一下的磕着膝盖。我用手指在地上划着杂乱的图形。此时此刻,我不能思考任何事情。
四十四。午时分他起来,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喝。我在书房里上网随便浏览网页新闻。他端了杯子踢踢踏踏的走进来,坐在我身后的摇椅上。“看什么哪?”
他伸头过来。“随便看看嘛。”我没有回头,在看一则关于明星的花边新闻。
“吆呵,你还看这些啊?”他凑过来,“我来给你点评一下。”“好啊,你说王菲和谢霆锋能在一起多久?”我指着图片问他。他喝了口牛奶,说:“现在流行姐弟恋啊,怎么你不知道的吗?”“嗯,知道啊。你以为我是怪物啊,我只是想问你这种感情能持续多久?”他放下杯子,认真的看图片上的俊男美女。然后回头看我,认真的说:“你的头发不是想学她吧?”我转身挥拳就打,他一把抓住,说:“蛮象的哦。呵呵,就是你比她胖一些。”我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就任他握着我的手腕。“我学她的话,你就留长头发吧。”我笑着说。他伸手揪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差不多长了么。”他想起了什么,拉着我说:“来,过来一下。”
四十五。他推着我进了浴室,里面墙上是落地的大镜子。“看看我们的合影。”
他说。我和他都穿着白色的睡衣和拖鞋。他从后面环抱住我都腰,把下巴搁在我左边的肩膀上。“我们象姐弟还是情人?”他说话时下巴硌着我的锁骨。我把手抄进口袋,细细的看我和他。他的脸有些晒黑了,眼睛是有点细长样的,直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头发长的没有了型,直直的垂在他的耳朵和额头上,稀稀拉拉的盖住眼睛。我特别喜欢他的脸颊,瘦瘦的,没有一点坠肉。或许是看那些肥头大耳的家伙们看的,他的消瘦让我由衷的欣赏。毕竟他才22岁!倚在他怀里的我一头卷卷的短发,由于精心的保养,肤色还是很光亮的。我在家从来不化妆,嘴唇显的有些苍白。我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巴,努力做了个微笑状。我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岁月的无情,青春的流逝。曾几何时我可以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而现在每次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抚摸自己的眼角。这就是岁月。我一句话也不说,想心事。他很喜欢此时此刻的感觉,抱着我轻轻晃动。好一会儿,他说:“好看吗?”
我点点头,“好看。”“谁好看呢?”他说。“你。”我说。他轻轻的吹了一下我鬓边的头发,说:“我爱你,陈瑜。”我垂下眼睛,心里轻轻的说:“对不起。”
四十六。他当天下午就返津了,因为他是偷偷跑回来的。圣诞过后的元旦由于出差,并没有好好休息。进入2003年后,我忙着制定公司年度计划、安排人事的调动和总结一年的工作,连熬了几个的通宵,人整个瘦了一圈。 2月初就是春节了,我总算有了几天休息的时间。我打电话问他是否也放假,他说不放,因为是在车间里实习,所以是轮休的。“要不你来天津吧?”他在电话里说。“你有那么想我吗?”我故意问他。“你说呢。”他轻轻的说。我给围围打了电话,找了各种理由来推辞她的邀请,她最后“恶狠狠”的说:“陈瑜,最好别让我知道那个家伙是谁!”我呵呵笑了,说:“围围,你最好别知道这个人,否则会跌眼镜的。”围围不甘示弱的说:“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我所有的男人你都认识,你有男朋友了敢不告诉我!”“他不算是男朋友。”我不打自招了一句。“那算什么,情人?”“也不是,根本什么还没有做呢。”“哈,陈瑜你30多的人了还干纯情小姑娘那一套?”“操,我不能见了人就上床吧!”我也就是和围围才说脏话。“得得,我不问你了,回来给介绍认识认识吧。我也帮你参谋一下。”
“嗯,这才象人话。”我嗤嗤的笑着说。冬天的北方大概都是一样的。宽宽的马路上一推一推的积雪,树都光秃秃的立在两边。人们都是包的严严实实骑着自行车匆匆赶路。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了,不是商场的门口打着春节打折的大条幅,根本都不会觉得是要过春节。大年三十的下午,我独自一人提着一个小旅行包走在天津火车站门口的马路上。连着几天的降雪让高速路都封路了,我只有坐火车。
我在凯德大酒店订了房间,然后打电话给小磊。他说他下午6 点才下班,会打车过来。我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翻看酒店的简介。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6 点时我从20楼的窗户望出去,已经是万家灯火了。毕竟今天是年三十的晚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代表着千千万万个团圆的家。路灯照亮了交错纵横的街道,匆匆的行人和车辆已经很少了。远处稀稀落落的穿来爆竹声。
四十七。六点半时小磊才赶过来。我打开门,扑面的是寒冷的空气和熟悉的人。他一把搂住我,把脸埋在我头发里深深吸气,说:“真想你,宝贝。”我在他身后关了门。我问他饿不饿,他搂着我说有我就不饿了。我笑着挣扎出来,说:“再不吃饭就过完年啦。”我推他去洗手间洗手,然后拉他去了餐厅。晚餐早就订了,在顶楼的餐厅。年夜饭我们吃的温馨而优雅。我们都喝了点红酒,并去餐厅旁的舞厅玩了一会儿。酒店特地免费开放舞厅,并进行了一系列的贺年活动。
我和小磊在disco 舞厅里跳了一阵,然后就离开了。回到房间还不到10点。
他说不看电视了,我说那你洗澡吧。他拿着睡衣去了浴室,我坐在外面又一次翻看酒店简介。浴室的门薄的一点声音也阻隔不住。哗啦啦的水声让我心旌荡漾,我总是不自主的幻想热水冲在他皮肤上的样子,溅起点点的水花。我轻轻的走到浴室门旁,把脸贴在墙壁上,用手指碰触门框上的雾水。他出来时松松的系着睡衣的带子,看到我在门口站着,笑了笑说:“这一会儿就想我了么?”我转身拿了睡衣,说:“想的美,我等着洗澡呢。”闪身进了浴室,关紧了门。
四十八。我故意调凉了水温,让水从头到脚的冲洗着全身。我的头发淋湿了,紧紧的贴在我的头上。从镜子里看上去,好像一个小男孩。我仔细的冲洗自己的身体,浴液滋润的皮肤光滑无暇。我冲完澡后,浑身变的凉冰冰的,甚至都有点冷了。我穿着睡衣出来时,看到他在床上坐着看书。我光着脚跑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脚碰到他的腿。他说:“怎么这么凉?”我呵呵笑,说:“冷啊。”
“哪里冷了?水凉了是吗?”“嗯。”他放下书,转身搂了我。脸贴在我的脸上,说:“傻瓜,干嘛不放开热水!”我紧紧依